蝴蝶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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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 Suthers特工坐在办公室里,不,现在应该叫他A.Clef博士了。他当初简直没犹豫片刻,就从O5们手里接过了这一“职位”,但这毕竟要花时间来适应,而他也明白要真正成为所谓谎言之父,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幸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熟悉这位捉摸不透的基金会传奇,不,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他从来就用谎言和圈套把自己遮盖起来,用恶劣的笑容和诡异的品味把自己的思想深埋,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的领域。他怀疑过Gears博士已经察觉了一二,但他要么根本没有看出端倪,要么早就了然于心,甚至可能是这一计划的策划者,又或者是并不在乎,只当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永远保持着冰冷的神情和机械的语调。

因此他所需要做的,只是露出大大的笑容,而这便足以让相当一部分低级研究员吓得发抖。他摸了摸自己已经肿得像一只番茄的鼻子,回想过去自己对Clef博士的崇拜,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一念头。他正是Clef本人,不是吗?

因此当Kondraki博士推门而入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摆弄着那把尤克里里琴,用帽檐投下的阴影遮盖自己的面部。Kondraki和Clef的冲突他早有耳闻,他也同样相信那些他已经铭记于心的文件足够他应付这样的场面。没错,他读过“头部受到桌角的九次撞击”,但这能有多难?Kondraki博士或许同样名声狼藉,或许会因为咖啡机而爆掉低级人员的脑袋,但作为Clef,他相信自己应付得来。

当Kondraki跨入时,一群闪烁着怪异色彩的蝴蝶也随之飞入——那是SCP-408无疑了。它们好像并不愿意与这位难以称得上真正科学家,更像是个斗士的博士保持过大的距离,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保护着他,看上去简直要和他是一体了。Kondraki也很明显并不介意这样过分的亲昵,因为他是在看了一眼Clef之后才皱了眉头的。

他并没有多想:“有什么事吗,Kondraki?”

“啊,没什么事情,”Kondraki挑了挑眉毛,“除了这个。”毫无征兆地,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向着Clef射击了。“什么?”他几乎没能躲开,但最终本能和大量训练以及生死关头的搏杀所形成的的条件反射救了他的性命。

他闪向一边,却仍然与墙体亲密接触,因头部受到的撞击而有些眩晕,勉强扶着桌子而没有摔倒:“操!Kondraki,你在干什么——”但对方似乎根本不屑于理会他,而眼镜的反光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神,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于是又是几声枪响,Clef只得咒骂着拿办公桌当做掩体,也不去顾那被气流掀得乱飞的文件和被不幸打烂的尤克里里琴,就要去摸自己的猎枪来反击。然而Kondraki却上前一步,拔出本来背在背后的相机架的一条腿来,甚至不用蝴蝶去作伪装,直接插进了Clef的手掌中。当被死死钉在桌面上时,Clef发出了一声惨叫,而拿到枪械的计划也随之流产了。

Clef此时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很快脑袋上再次受了一记猛击。蝴蝶们开始落在他身上,闪烁出的图像简直像是对他的嘲笑,而那种瘙痒感更让他难耐。他想不出Kondraki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是谋划已久的谋逆,又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看到他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只得无奈地接受着最后的审判。他甚至没接任这个位置多久,却要死在同僚的手下,讽刺啊。

然而那一枪却迟迟没有降临。Kondraki笑着收起来手枪,俯下身去用手指蘸了他流出的血液,再次挑了挑眉毛:“啧啧,火候不够啊。”

“啥?”他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比如Clef不可能有你这种傻逼的反应。”Kondraki说着,把锋利的相机架从现任Clef的手背粗鲁地抽了出来,使得后者再次小声叫了起来,“所以又换人啦?真悲伤,好不容易和上一个混熟了点呢,唉。”

“什-什么?”

“真迟钝。”Kondraki招呼着蝴蝶回到自己身上,看着跌坐在地,甚至忘了要爬起来的Clef,“我们最高头家伙的那些勾当我清楚得很。我们都是他们可以利用的概念,哈哈,续写传奇?都活不长。也许我该庆幸他们没找人代替我,至少目前没办法。”

“所-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我?”Clef完全没有料到这所谓机密竟然被他知晓,更完全无法掩盖脸上的惊异了。

“不要给我露出那种表情,操。真是浪费了一张好面皮。你有没有一点自觉啊。”Kondraki说着,抓起几份文件开始擦拭相机架上的血迹,“素质真是越来越低了,你这样活不了两天啊,啧。另外不是Kondraki,是Konny。”

“什么?”

“Clef不会那么叫我,你个白痴。”Kondraki几乎是在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你是要继续亲吻大地还是站起来和我出去喝一杯?”
Clef呆了那么几秒,露出了一个笑容,但那并非他这几天来所练习的假笑,而过大的嘴巴此时反倒成了障碍了。

“真难看。”Kondraki评价道。

Kondraki漫不经心地看着杯中的液体,随意摇晃着,观察那光影的律动,却没有要去喝的意思。Clef也只是微微饮下几口,脸上勉强挂着笑容,但简直有些僵硬了。他们最终没有去员工休息室或是外面的酒吧,而是弄了几瓶酒,就在办公室里喝了起来。

“所以——”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Kondraki仍然盯着杯子底部,几乎是自说自话,“他是个人渣,不过我大概也是。那个相机架子,当初也沾了他的不少血。我一直没换。”他抬起头来看着Clef,这时后者在近距离观察之下,才意识到面前的博士已经有些年迈了。细小的皱纹已经可以看到,而部分银发则脱离了帽子的遮盖而露了出来。他不得不佩服这位称得上是恣意妄为的博士的身手,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洗礼而退化。又或许他曾经能做得更好,他想起了关于Kondraki和大蜥蜴某段故事,并又为自己的糟糕表现深感羞愧了。

他摇了摇头,努力扔掉这个想法。“我是Clef博士,”他这么对自己说着,“我不该这么想。”同时继续听着对方的讲述。

“那次他弄了把心灵遮断合金的剑和我打,那玩意还有个编号呢。”他发出了些许吃吃的笑声,推了推眼镜,“我不得不承认配上那音乐之后录像是挺有意思,虽然后来076差点砍掉我的胳膊就没那么好了。”

他意识到自己没法从那样冰冷的报告中读到这样的复杂情感,那样陈年的故事只有当事人才能品出其中的韵味。他努力从只言片语拼出旧日的图景,才了解到这两位不会拘泥于成规和各种束缚的博士是最亲爱的死敌,或许会恶语相向,刀剑相加,也同样能坐在月球上喝酒,扯扯没什么意义的闲话。

“不得不说,没有人了解他。我想大概也不会有,说不定他自己都不了解。”Kondraki最终喝了一口,却并没有显出太多的意愿,“他是什么?撒旦?现实扭曲者?或者是个真正的普通人,只是在用我们永远参不透的谎言遮盖自己的样貌?啧,不过那也无所谓了,一个满嘴谎言的混蛋,一个不会褪色的传奇,那就是了。”

“他让人既爱又恨,你知道他不能信任,却还是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他是个谜团,却又简单明了,每次看到他的怪笑我都想一拳揍上去。”Kondraki看着自己身旁笑容愈发僵硬的那人,继续道,“别担心,我大概早就没当年那种活力了。而且说白了,你也学得不够像嘛。我当然认得出。”

Kondraki猛地灌下一口酒“说起来,我和后面几个也还处得不错,反正都是为这个鬼地方卖命。不过他也告诉我,是不是笼子要看你自己。”他摆弄着已经空掉的玻璃杯,“其实你们都很像的,讨厌的笑容,古怪的脾气……你们都抛弃了自我,但真的能成为他吗?”
Clef觉得自己不敢看Kondraki的眼睛,简直像是……即使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的目光也能灼烧一般。

“那个混球竟然就那么死了,我至今仍不敢相信。”Kondraki也不继续看他,转过头去,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但是转念一想,我怎么可能活得比他还长?他可是谎言之父啊。这真是最伟大的骗局,欺骗死亡!啊哈哈哈,啊哈哈哈!不曾离去,因为不曾来到!”
Kondraki再次把酒灌了进去,几乎要把自己呛到。他几乎是愉快地咳嗽着,站起身子。“Clef。”他提起伴随自己多年,经过了各种改造的相机,对身后的人说道。

“什么?”他惊异了,因为这是Kondraki第一次以这个名字称呼他。

“不要让我失望。”Kondraki再次注视着他。

“啊,当然,亲爱的Konny。”他愣了不到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把嘴角咧到耳根,挂上了那可怕的笑容。

Kondraki笑了,拉了拉帽檐:“我不会让他们拍到你的脸,Cleffy。”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里。


Clef博士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片狼藉的文件和满地的碎渣,却只是惋惜地看了看尤克里里琴,并不怎么在意。他决定把这一切抛到脑后,好好地喝上几杯。和他自己。


Kondraki斜靠在墙上,掏出一张照片来。他看着上面那诡异的面具,知道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称得上狰狞的笑。他只是牵了牵嘴角,把那照片小心地重新收好了。他看着天花板,却又似乎什么也没在看。闪烁着斑斓色彩的蝴蝶此时从他身体中散逸开来,最终连带博士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谎言之父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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